班长

班长

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别人曾经当我的班长,后来我也当了班长,再后来我领导着一些班长。所以,很久以来,一直想写一支关于班长的歌,献给所有现役和退役的兵头将尾们。

记得当年分到警卫连时,班长是个粗矮敦实脸膛黑红的山里汉子。开始觉得他土头土脑的不太可爱,可日子相处久了,不由得越来越敬佩他了。理由很简单,班长是个严格要求自己,处处埋头苦干,表率作用特别好的人。搞寝室内务,他的被子天天叠得有棱有角,个人物品严格按照条例规定,摆放的规规矩矩;站岗放哨,他总排在距离营区最远的哨位,时间又多在难捱的后半夜;练兵习武,操枪弄炮,军事素质属他第一;开荒种地更是把好手,栽什么活什么,地里的瓜果蔬菜长得总比我们种得好。

班长

班长不善言辞,但内心热情,乐于助人,不轻易批评人。一次在营区筑路挑土方,天热极了,我们一人一块“责任田”。只见班长的那对藤篮里,土装的像两座小山。他挑起来步履平稳,大步流星,不到2小时便扫完了“门前雪”。我呢,气喘嘘嘘地只干了接近一半,全班老末最后。正惶恐地担心挨尅,班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二话没说帮我干开了。望着班长充满力度的身躯,我是又感激又羡慕,希望自己也能练出班长这把子力气!

说班长,就不能不提他那临危不惧的神勇。有一次实弹训练,新兵小王精神紧张,用力过猛,手榴弹竟然脱落在脚后跟,危难时刻,只见班长一个健步冲上,飞腿将小王踹倒在战壕里,迅疾抓起嗤嗤冒烟的铁家伙,拼死掷出,并顺势飞扑在小王身上。一场严重的训练事故,就这样被班长眼疾手快地化解了。

三年中,班长受过嘉奖立过功,评上了优秀义务兵也入了党。面对退伍,我觉得班长是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可有一天晚上,我俩头顶一弯冷月脚踏铺地寒霜走在下岗路上。平日寡言少语的班长竟对我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原来,在将要离队的日子里,班长其实心情很沉重。他说,在他老家湘西大山里,能穿上军装绝对是件荣耀门庭的事。他的两位兄长因为身体原因都没能实现当兵的愿望,只有他梦想成真。离开家乡的那天,兄长们将他送至山口。大哥边给他整衣领抻衣襟,边勉励他要在部队干出点名堂;二哥拎着行囊,瞧着他身上崭新的军装,眼里流露羡慕的神情。可是,因为文化水平低,班长考不上军校,因此当不了干部。八十年代初开始,军队进入全面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一般情况下,军官必须是军校毕业。班长说他辜负了兄长们对他的厚望,也对不起当山村教师的女朋友。听到这,我才忽然明白,原来班长面对退伍,心中有这么多的遗憾。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班长终于要走了。离队的前一天,他让我陪他逛趟街。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书店出来,他买了几本山区经济植物栽培的书。他说还想给女朋友买点礼物,于是我们来到百货大楼前,只见街边一条横幅下人头攒动,横幅上书:为山区儿童献爱心。他沉默了片刻,抽回了那条跨进店门的腿,加入了募捐队伍。班长是个朴素为本节俭为荣从不乱花钱的人。当我看着他把买礼物的钱捐出去的时候,我的眼睛不觉有些发潮。

班长

第二天送行,班长一身旧军装,夹在许多身穿潇洒便服的退伍兵中格外显眼。我用这些年摸爬滚打练就的筋骨,将欢送的鼓点打得震天动地,一直目送载着班长的火车消失在铁道线的尽头……

光阴如白驹过隙。如今,班长已年过花甲。当年他回乡创办的林场和果园,早已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班长退伍不退色,作为村里的老支书,在绿水青山美丽乡村建设中继续为家乡发光发热。当然,最让班长骄傲的,是他的儿子成为了空军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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