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苻坚登基，风华正茂，准备大展拳脚建立不世功业

357年7月苻坚登基，称大秦天王，以王猛为中书侍郎。这对如刘备与诸葛亮一般的君臣，从此将前秦帝国带入正轨，北方的统一也排上了日程。

苻坚登基之后，前秦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期，似乎秦燕两国此时都在拼速度，抢时间。谁要是晚了一步，就有可能被另一方吞并。当然，若论国力，前燕自然是比前秦更有底气，毕竟他们还有辽东这个大后方。而前秦除了陕西、甘肃的一部分，因冀州牧张平造反，刚到手没多久的山西也险些丢了。

张平本是赵将，赵亡之后他先投前燕，再投前秦，现在又投了东晋，受封并州刺史。苻坚这边才刚登基，就把山西丢了，这让他如何立足？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山西夺回来。

张平占据山西多年，辖下十几万户，手下还有一员猛将，被其收为养子，叫作张蚝。传闻张蚝力大无穷，可倒曳耕牛，从城墙上跳下而毫发无伤，真可谓有万夫不当之勇。然而，这张蚝却是个阉人。因他与张平的小妾有染，被张平得知，张平看在他还能为自己守土开疆的分上，便未加治罪。事后，张蚝自觉羞愧，为了表示忏悔，他竟然挥刀自宫。没想到，张蚝自宫之后，宛如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更加神勇无敌，果然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张平也仗着自己有张蚝这员猛将，才敢割据山西，摇摆观望。

升平二年（358年）二月，苻坚亲统大军，以邓羌为前锋，讨伐张平，夺回山西。很快，邓羌便率领五千先锋部队到达汾水，对面迎敌的正是张蚝。邓羌也是前秦的一员虎将，遇上张蚝之后，双方竟在汾水大战了一个月，难分胜负。三月，苻坚率中军赶来，向张平发起全面进攻。张平这边也是倾巢而出，要与苻坚决一死战。

其实，张平军中能打的就张蚝一位，别看他的军队人数多，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张蚝冲，军中将士跟着冲，张蚝要是退了，他们跑得比兔子都快。苻坚这边一发起进攻，作为军胆的张蚝一马当先冲杀入阵。苻坚一看，忙命众将不要管其他，先打张蚝。于是，前秦众将个个如虎狼一般冲向张蚝，张蚝反复冲突，怎奈前秦众将一拥而上，各种兵器都往张蚝身上招呼，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是吕布也难敌刘关张。一杆亮银枪从侧面刺来，张蚝躲闪不及，被一枪刺下马来。张蚝这边一落马，邓羌刚好一把将其挟住，将其生擒。

张平军见张蚝被擒，还真就一哄而散，张平喊破嗓子也无人搭理他。前秦大军乘势掩杀过来，张平抵挡不住，只好向苻坚投降。前秦天王苻坚一战定山西，不仅为前秦保住了既有领土，也在国内树立起了威信。然而，苻坚与十六国时期的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一样的是，他对降臣过于宽仁，这也成为他后来失败的一大因素。张平投降后，苻坚不仅没有杀，反而封他做了右将军。

平定山西之后，苻坚回到长安，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关中大旱。苻坚宵衣旰食地救灾，尽可能将灾害的损失降到最低。为此，他下令：宫中禁乐舞，减膳食；后宫妃嫔皆织布，与民同苦；兴修水渠，引水灌溉良田；停止征伐，让百姓休养生息。在苻坚的得力助手王猛的大力推动下，关中很快度过旱灾，关中百姓更是迎来了一段安居乐业的好时光。

苻坚这边停止了征伐，慕容恪却在拿下洛阳之后引兵向西而来，前秦君臣无不大惊失色。苻坚和王猛都知道慕容恪就是个杀星，他来了绝对没什么好事，可又不能不出兵进行抵御。苻坚看了看手下的人，觉得都不是慕容恪的对手，还是得天王亲自出马。他留下王猛镇守关中，亲率大军出潼关，屯兵陕城（今河南三门峡），封住慕容恪的西进之路。

慕容恪与慕容垂领兵八万，一路沿崤山、渑池而来，快到陕城时，听说苻坚亲自率军进驻陕城，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前秦天王御驾亲征，那不说是举倾国之兵，至少也带来了前秦一半以上的精锐。自己带了八万人，虽说一路无阻，可如果苻坚死守陕城，这仗将十分难打。一旦自己在陕城与苻坚耗下去，国内生变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索性不去和苻坚硬拼了，保住既得利益要紧。慕容恪这一次，和苻坚连照面都没打，就撤军回洛阳了。

慕容恪这一撤，前秦也算松了口气。原本苻坚也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慕容恪没到陕城就撤了，他心里暗自庆幸。慕容恪暂时不会再西进了，苻坚正好趁此机会大力发展关中，等自己实力强盛了，再来开疆拓土。

苻坚这边在关中大力发展经济，还派王猛去试探了一下东晋。此时，东晋又死了一位皇帝—晋哀帝司马丕。司马丕因长期服用丹药，二十三岁就升天了。群臣面对国有幼主，外有强敌的处境，不得不请荆州刺史桓温入建康主持军政大事。桓温离开荆州之后，其弟桓豁继任荆州刺史。太和元年（366年）七月，王猛率军两万直扑南阳，桓豁派兵在新野进行防守，谁知王猛拿下南阳后，并没有继续南下进攻新野，只掠走了南阳一万多户人口入关中，行动便结束了。

东晋自丢了洛阳之后，矛头对准的其实是北方的前燕，对于西北的前秦，自从上次打了长安之后，便再也无心西进了。王猛的这次试探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桓豁并没有主动进攻或者追击。而苻坚也乐得如此，南边与东边暂时没有威胁了，他便要解决秦州问题。

秦州，就是今天甘肃的天水，这里不仅扼守着陇山，还连接着四川与河西，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陕西入河西的必经通道。原本秦州已经为前秦所得，但是秦州守将李俨与之前的张平一样，想割据自立。他收服了略阳地区的一个羌人部落，打算在秦州自立，并且还给秦、凉两国发去敕书，意思是他现在独立了，他们平等了。于是，无论是前秦还是前凉，都咽不下这口气，两国就此达成了共识：出兵，揍他丫的！

太和二年（367年）二月，王猛率领一万七千兵将，去进攻略阳的敛岐羌人部落。这一次，王猛派出的先锋将领正是羌族首领姚苌。羌人此前以姚弋仲为领袖，姚弋仲之后又认姚襄，而姚襄之后便认姚苌。因此，姚苌到略阳后，整个敛岐羌人部落，除了首领敛岐，无一不降。姚苌兵不血刃就平了略阳，王猛正准备追击敛岐，却突然收到苻坚的命令，救援李俨。

为什么要救援李俨？因为李俨把儿子送到长安做人质，再次投降了前秦。太和二年三月，就在王猛去打略阳的时候，前凉也出兵来打李俨了。前凉虽说一直没有参与中原的乱局，却在河西独自发展了好几代，谁也吃不下它，这就说明它实力不弱。果然，这一次打仗，凉军三两下把李俨打得丢城失地，李俨只得逃往枹罕（今甘肃临夏，枹音fú）向前秦求援。

苻坚一看李俨求救，自己还不得不去救。不救，秦州之地就归前凉了。因此，他急命王猛回军去枹罕。王猛并未率领全军去救李俨，而是分兵三路：一路继续追击敛岐，一路守住已得地盘，自己再亲率一路，来救枹罕。苻坚又怕他兵力不够，不是凉军的对手，又加派两万人马援助王猛。

王猛这边马不停蹄地从陇山一路杀奔枹罕，赶到的时候，凉军正在进攻枹罕城。眼看李俨就快顶不住了，王猛立即率军激战凉军。凉军这边只顾攻城，哪知后方前秦军打了过来，只能放弃攻城，匆忙迎战。尽管凉军勇猛，前秦军却是出其不意，打得凉军什么阵形、战法都顾不上，如同一盘散沙，结果被连杀带俘，损失一万七千人。

凉主张天锡闻讯大惊，亲自率兵前来应战，与王猛对峙于枹罕城外。王猛本想速战速决，没想到张天锡竟亲自领兵前来，这仗再这么打下去，对于秦、凉两国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处。于是，王猛给凉主张天锡去了一封书信，大意是：“我救李俨是奉我家天王的命令，你我两国没必要为李俨在这里耗下去。不如这样，地盘我们接收，钱财、人口你带走，李俨则由我带回长安，交由我主处置。”

张天锡一看，这买卖还算干得成，他二话不说，领着人马把地面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凉军一撤，王猛要进枹罕城，可走到城下，任前秦军如何喊叫，李俨就是不开门。原来，李俨手下有个将军，叫作贺肫，他见凉军撤了，就忽悠李俨去打王猛，李俨不敢，就干脆来了这么一招。

王猛见李俨耍无赖，也不率军攻城。第二天，他带着十几个随从，再次来到城门之下，要见李俨。李俨见王猛轻车简从，点名要见自己，又不好不见，便出城相见。谁知一见面，李俨就被王猛身边这十几个人捆成了粽子，两把钢刀一左一右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城里的人想来救，又怕王猛真的杀了李俨，正在他们投鼠忌器之际，前秦大军却顺势进入城中，占领了枹罕城。王猛问清缘由，斩了贺肫，将李俨押回长安。苻坚非但没有责罚李俨，还封他为归安侯、光禄勋。

苻坚这边平定了李俨，前秦国势日盛。然而，前燕那边却传来消息，太原王慕容恪病危。慕容恪自打从洛阳返回邺城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长年累月的征战，早已把他的身体耗空了。到了太和二年五月，慕容恪自己也感到快不行了，留下遗言：“国家大事，交给慕容垂，若不交给他，国家必将危难。”一代战神就此殒命，年仅四十七岁。

对于一个身系一国的人而言，健康的确是成功的关键。前秦天王苻坚，此时正风华正茂，准备大展拳脚，建立不世功业。而慕容恪一死，前燕立即踏上昏君、奸臣当道的腐化之路，并且他的遗嘱也没人遵循。原本被视为前燕顶梁柱的慕容垂，在权臣慕容评的排挤下，被边缘化了。从此，前燕纲纪全无，成了俎上鱼肉。

本文摘自《你一定爱读的中国战争史：两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