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所大学为什么在天津诞生?

中国第一所大学为什么在天津诞生?

 

    学界公认的世界第一所大学是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大学(Universita Deglistudi Di Bologna),创办于1088年。但不招生,仅聚集一些著名的语法学、逻辑学、修辞学等方面的学者,排除任何权力干扰,自由公正地研讨古老的罗马法典。14世纪才开始招收少数学生,研究和学习的科目也增加了天文、医学、算术等。英、法等国后来建立的大学,基本沿袭博洛尼亚大学的模式,规模小,系科窄,影响力有限。直至17世纪前后,随着英国工业革命,欧美的大学才发展为今天我们所理解的完整意义的大学,在人类文明进程中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由此可知,大学是现代化的产物,又促进了现代文明的发展。中国和欧美不同,现代化不是内生的、原发性的,而是移植的、后发性的。所以迟至19世纪下半叶的洋务运动,中国的现代化才冲破重重阻力,在向西方学习的推进下艰难而缓慢地起步,伴之而催生的大学也就晚至1895年,奇迹般地崛起于渤海之滨的天津。这是天时、地利、人为交相运作的结果。

    经过两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切实感到要继续维护统治,必须效仿欧美创建新式的军事工业、民用企业和与之关联的商业、服务业等,如此破天荒的国策,使在镇压太平天国中突起的洋务派官僚极度兴奋。借助难得的“天时”,洋务派积极筹划洋务事业。李鸿章作为他们的领袖,坐镇津沽,不仅亲自操办海河两岸的洋务企业,而且策划和指挥上海、南京、武汉、福州等全国各地的军工、机械、纺织、矿业、铁路、航运、通讯,乃至海陆军建设和外交等,天津自然就成了洋务运动的中心和中国现代化的起点。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利,决定了清廷和李鸿章不办大学则已,如果要办,非天津莫属。而且,在19世纪90年代,天津的新式教育方兴未艾,武备学堂、电报学堂、陆军医学堂、北洋水师学堂以及各种科技学堂、教会学校等纷纷建立,生机盎然。归国留美幼童和留欧青年才俊也踊跃集聚津门,为洋务事业贡献聪明才智。美国教育家丁家立(Tenney Charles Daniel)也在这时来到天津,一方面充任美国驻津领事馆的副领事,一方面办了一所天津中西学堂,并自任校长,招收了10多名学生,讲授西学,为人瞩目。一时间,津门官宦、富商大贾的子弟争入此校,甚至包括李鸿章的后代。由此,丁家立也和李鸿章、盛宣怀这些洋务大员及津门富豪、名流往来密切,引为好友。有了这位西方教育家,再有与封建的旧教育完全不同的现代意义的新式学堂做基础,只要关键人物稍加努力,现代大学的在津破土,易如反掌。

    其实,在兴办洋务事业的过程中,李鸿章等洋务官员最头疼的是缺乏懂西学、有才干的新式人才,这比资金、技术、市场和劳动力更难。因为,人才的获得非一日之功,是长期累积的结果,何况封建的科举制根本不可能培养出现代化的有用人才。于是,李鸿章一是不问出身门第,破格使用东南沿海个别通洋务的专才;二是创建洋务学堂和派留学生;三是力所能及地变革科举考试。但仍是远水不解近渴。李鸿章和盛宣怀等朝思暮想,欲创办中国的现代大学,以缓解人才匮乏。但是,大学的师资、建制、生源、教学、管理等,他们基本不懂。未曾想到,好友丁家立却意外地解决了他们的难题。当李鸿章、盛宣怀与丁家立商讨在天津创办大学时,丁不仅热情很高,而且胸有成竹,和盘托出了切实可行的详细规划,并自告奋勇承担具体筹办事宜,还答应从美国聘请一些高水平的教授。这让李鸿章、盛宣怀大喜过望。随即于1895年9月19日由盛宣怀上奏光绪皇帝,10月2日即被批复,基本参照美国哈佛、耶鲁的大学模式,组建了天津北洋西学堂,数年后更名北洋大学。中国第一所大学就这样在天津诞生了。两三年后,上海交大、浙江大学、北京大学等大学陆续问世,中国的大学教育开始走向正轨。

    大学的诞生,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传统的旧的知识系统,现代知识逐步置换了以儒学为中心的封建知识,儒学的衰落无可挽回。同时,思想的更新和新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诉求,随着知识的变革而萌芽发展,封建专制大厦的墙脚彻底被挖开了,最后的倒塌只是时日问题。大学在中国社会由传统向现代转型过程中这种釜底抽薪的作用,不可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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