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还是疯子？——克里斯托弗•诺兰全作品解析

克里斯托弗·诺兰

“我要像希区柯克那样，不只是一个导演，还是一个拥有奇想能力的人”。

黑白的胶卷缓缓播放，承载的是人性的锋芒、战争的无情、超越时间的爱，而诺兰，一次次给观众的是一场场无法盗取的梦。

1989年，年仅19岁的诺兰对电影有着浓厚的兴趣，一直仰慕悬疑大师希区柯克的他有模有样地拍摄了人生中第一部短片《塔兰特拉》，片名直译过来是：一种舞蹈，要一直旋转。这部影片奠定了诺兰早期电影的基调——“在时间的牢笼中不断循环”。影片播出后，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诺兰合作创设了“16毫米”社。诺兰也在这里与杰里米·西奥波德相识，两人随后又合作了悬疑短片《盗窃罪》和悬疑奇幻短片《蚁蛉》。这个阶段的诺兰还只是在尝试着各种拍摄技法，可以理解为他的家庭作业。

1998年，诺兰拍出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影《追随》，还是和杰里米合作。由于演员时间不定，诺兰只能在周末拍摄，这就导致70分钟的电影愣是拍了六个月。影片采用全黑白胶片，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彩色容易穿帮，也有人认为就是省钱。但是无论如何，《追随》都是一部佳作，节奏紧凑，最后的反转也出乎意料，真的很有希区柯克的味道——不让你知道时你不知道，让你知道后你还想知道。当时的诺兰就已经远超现在的国内某悬疑导演了，而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追随》的创作灵感源于诺兰对电影制作的热情和对非线性叙事的探索。

2000年，诺兰拍出了经典悬疑片《记忆碎片》。影片本身悬疑感极佳，为了营造这种悬疑感，诺兰采用了正叙和倒叙结合的方式，正叙用了黑白胶片，倒叙用彩色。这种用法也确实新颖，让影片有种层层拨开迷雾之感。《记忆碎片》也让诺兰在电影界名声大噪。

2005年，华纳兄弟找上了诺兰，说想制作一部有热度有人气有看点的超级英雄片。诺兰考虑了三天，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蝙蝠侠上……在华纳的帮助下，影片找来了一众巨星，成就了经典的“诺兰蝙蝠侠三部曲”。这其中就包括诺兰早期的宠儿——克里斯蒂安·贝尔主演的《蝙蝠侠之侠影之谜》。作为系列起点讲述的是蝙蝠侠的起源故事，几乎是照搬的漫画情节，观众们早已烂熟于心。不过，诺兰独特的个人风格和深入人心的台词让影片上了一个阶层，那种严肃的深沉感很好地刻画了蝙蝠侠作为城市守护者的使命感，张弛有度的节奏把控也使蝙蝠侠获得了更完整、立体的呈现。

在角色塑造方面你可以永远相信诺兰，就像拍完《蝙蝠侠之侠影之谜》后他“抽空”完成了又一大作《致命魔术》。影片仍是和贝尔合作，原本是讲述两个魔术师争锋的影片，没想到诺兰却在一场凭技艺和想象力获胜的比赛中加入了科幻元素，引入了特斯拉来帮主角完成大变活人。最后的“无限可能八分钟”也让人目不转睛，直到最后一个镜头，观众才会恍然大悟。这是诺兰首次把科幻和悬疑融合，显然这样的做法是成功的，影片到现在都是我认为最好的双男主电影。

《致命魔术》剧照

拍完《致命魔术》后，诺兰继续致力于蝙蝠侠三部曲，后面的故事大家再熟悉不过了，《蝙蝠侠之黑暗骑士》成为诺兰最成功的电影之一，希斯莱杰的小丑形象深深刻在每一个看过影片的观众心里——当原则遇上纯粹的恶，初心是否不堪一击？本片把超级英雄电影的立意拔高了一个档次：英雄内化痛苦，恶人释放痛苦。但是我个人更喜欢第三部《蝙蝠侠之黑暗骑士崛起》。如果《蝙蝠侠之黑暗骑士》是耍了一个把戏，不把立意放在超级英雄片该有的位置上，而是通过反派反衬立意，那《蝙蝠侠之黑暗骑士崛起》就是直接打破了人们心中的英雄形象。英雄并非要英勇无畏，恰恰相反的是英雄需要利用自己的恐惧，转化成力量才能实现蜕变；英雄并非要英勇牺牲，而是应该在保证自己性命的同时救人于危难中，这样当人们需要他们时才能再次肩负责任。此时的诺兰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各种电影技法，在主旨立意上不断挑战新高度。人们对诺兰的期望也在不断变高。

《蝙蝠侠之黑暗骑士》（第二部）剧照

2010年，在诺兰刚刚拍摄完《蝙蝠侠之黑暗骑士》后，他开始筹备另一部电影。诺兰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人的梦境究竟是什么”，而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梦，人类最神奇、最难以捉摸、最没有规律的事物。为何做梦，因何做梦至今没有科学解释。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诺兰对梦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开始写剧本，意图掌控梦境，掌控片中角色的梦境，更掌控观众的梦境。伟大的诺兰凭借自己非凡的想象力给观众带来了一场无法替代，无法盗取，无法解答的梦境——《盗梦空间》。

《盗梦空间》剧照

依旧是悬疑科幻，这次的诺兰更加如鱼得水，你能想到的所有关于电影的词语，包括演员、配乐、画面、调度、立意他都做到了极致。影片结尾的陀螺没有停转，观众也始终没能从那场梦中醒来。仅仅回想这部影片，我就好像被拉回了那场梦中，那天的大雨仿佛就拍打在我身上，那条无重力的走廊好像将我包裹，那座冰天雪地的雪山似乎随时崩塌，最后我跌入limbo，溺死在那场梦中，折服于克里斯托弗诺兰的镜头。然而，这时却传来了另一种声音，他们一边高喊着“Nolan sucks”，一边痛批他故弄玄虚。这其实很正常，一个悬疑片导演或多或少都会被质疑：为什么不能好好讲故事非要创造没必要的悬疑感？对此我不想过多解释，每个人看了诺兰的电影之后会对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解答。顶着这种质疑，诺兰先是完结了蝙蝠侠系列，接着又投入了另一部大制作中，这便是诺兰知名度最高的电影《星际穿越》。

不必多言，这部以爱为主题的科幻电影无疑是二十一世纪最成功的商业电影之一，一切行动都因为爱、基于爱，在浩瀚的宇宙，再丑恶的人性也阻挡不了爱的力量。诺兰用极度丰富的想象力构建出了一个五维世界，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世界，构成了一个极具美感又让人心生敬畏的“黑洞内部”。《星际穿越》于影史的意义则更加重大，加深了科幻的厚度，让人看见了科幻电影温情似水的一面，在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对科幻哲思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人类特有的感情，对家人无言的爱——“时间可以折叠，却不能倒退，你的鹤发或许是我的童颜，而你在天际边的一次呼吸却是我的一生”。

《星际穿越》剧照

拍摄完《星际穿越》，诺兰为了追寻题材上的多样化，拍摄了战争大片《敦刻尔克》。本片采用三线叙事的手法，刻画了一场残酷战争中的成功大撤退。最精彩的莫过于士兵们起伏的心理，那名飞行员的视死如归，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时的毅然决然至今让我不能忘却。而归国士兵本以为会因自己的狼狈撤退受到万人唾骂时，人们却为他们送来了欢呼与掌声，这也印证了诺兰对英雄一贯的看法“英雄不一定要牺牲，而要懂得取舍，学会谋略”。虽然本片不如前几部电影那样饱受好评，但来一次大胆的尝试又何尝不可？《敦刻尔克》后，诺兰再次发功，拍出了堪称“最烧脑电影之一”的《信条》——也是被评为“诺兰最炫技”的一部作品。他把空间和时间玩得太明白了，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但即使这样，他的电影总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让人着迷并为之疯狂。

诺兰的电影作品充满了深度、创新和思想性，每一部都能给观众带来震撼和思考。

这是天才导演，是对拍摄的极致苛刻，是对剧情精益求精的推敲；这是疯子导演，是对画面病态般的高要求，是对把观众玩弄于光影之间的热衷。

——To Christopher No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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