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为什么爱题字爱造像?

古往今来,略微有点名气的帝王将相、风流文士,都喜欢到处题个匾,写个字。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字有绝对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有人恭维、求字,爱抬轿子。到了现在,不少领导题字癖依旧存在,只是不少人的字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到处题字,还是后一种因素居多。

古人为什么爱题字爱造像?

《满城尽带黄金甲》剧照

古往今来,略微有点名气的帝王将相、风流文士,都喜欢到处题个匾,写个字。一方面是对自己的字有绝对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有人恭维、求字,爱抬轿子。到了现在,不少领导题字癖依旧存在,只是不少人的字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到处题字,还是后一种因素居多。

蔡京,算是北宋末年排列最靠前的“常委”了,喜欢写字,还喜欢用大笔写大字,家里备着一巨大竹编笔筒,里面放六七枝大笔,“大如椽臂”。但人家字确实好,陆游《老学庵笔记》说,蔡京写的临平寺额,“��”字别具一格。唐朝以来写“��”字,追求平正浑厚。而蔡京的“��”字,则“作险劲体”,“来”长“力”短。大家把这样的“��”字叫“蔡家��”,还纷纷效仿。当然,字写得好还不行,必须有人捧,官儿越大捧的越多。蔡京有两位托儿,一个是书法家米芾,另一个是词人贺铸。

《铁围山丛谈》里说,有一次蔡京去南方,正好米芾贺铸俩人来拜访。正聊着呢,又来了个不服的“恶客”,此人挤兑蔡京说:“人人都说你大字写得好,我看也是吹,不就是灯影照着,显得字大么?”蔡京说那就现写给你看啊。说着就叫人把大笔筒抬出来了。众人一瞧这大笔,就傻眼了,蔡京问:“写啥啊?”那人说:“就写‘龟山’二字。”结果蔡京当面把字写好,在座诸人无不赞叹。等墨干了,大家凑过去围观,没想到贺铸一把把字卷了,撒丫子就跑,米芾大怒,跟着就追出去了。

就为这事,贺、米二人绝交了好几年,后来才慢慢和解。大字后来刻在龟山寺,米芾旁边题了小字:“山阴贺铸刻石也。”这种行为当然让蔡京高兴,这就是明显的巴结抬身份嘛。

此事真假难说,影子是有的。《铁围山丛谈》是蔡京儿子写的,也不排除夸大其词,替老爹吹牛。

所以还是这句话,满足题字癖,古代两个条件,一是字好,二是有人抬。现在不讲究字了,任何退休老干部都敢写字送人,字就不算事儿,光有人抬就行。

也有谦虚的,例如宋高宗。

杭州灵隐、天竺附近有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叫九里松。当年那有个一字门,门匾是南宋的书法大家吴说写的。《四朝闻见录》说,有一次宋高宗去那里,打算重新题块门匾,叫人研墨、铺纸,反反复复写了几十遍,折腾半天,把笔一放,叹口气说:“算了,换不下吴说的字。”最后叫工匠把吴说门匾上的字填成金色,重新挂上去了。

这是皇帝有自知之明,要搁现在,弄不好写废的草稿,都会搁博物馆里去。官场总是这样,你在位之时,少不了哄和拍的,即便自己不吃这套,也挡不住硬哄硬拍。

宋高宗的境界不容易,大多数人还是�N瑟的。自我膨胀,非要给人写字。这位叫夏执中,宋孝宗的大舅子。也是逛到风景名胜区了,那有个刘婕妤寺,内有凤凰泉一眼。“凤凰泉”三个字,是书法家张孝祥写的。夏执中自己的字也不错,还受到太上皇的夸奖,所以一瞧这匾,就说这字写得不行,自己掏钱,重新写字,重新刻匾,换上了。

夏执中走了,宋孝宗来了。宋孝宗以前是来过这里的,这次抬头一瞧,嗯,匾怎么换成夏执中的了?这位皇帝可没给妻舅留一点面子,啥话都没说,直接命令左右,把这匾拆下来,劈了当柴烧。幸好上次拆下来的张孝祥匾还在寺里留着,和尚们赶紧抬出来换上。这也算四处留字,无趣变有趣的一例吧。

还有一位字好的,因为太爱题字断送了自己。

此人叫李淑,北宋仁宗年的翰林,字可好了。当时有位官员陈尧佐去世,李淑奉命写神道碑,这本是件公事,可李淑瞧不上陈尧佐啊,于是通篇不讲陈尧佐的功绩,只说他这辈子能写“两韵小诗”。碑文让陈尧佐的儿子陈述古看见了,跑来央求他,意思是你不写功绩就算了,可能不能把两韵小诗这句给删了啊,这也太挤兑人了吧。可李淑呢,一点面子不给,回答是:“文稿已经上缴审阅,改不了了。”

《东轩笔录》说,梁子就此结下,此后陈述古处处盯着李淑,等他出错。李淑全然不知,他去出差,闲的没事去凭吊周朝恭帝(就是被赵匡胤篡权的柴氏小皇帝)的墓,题词了:“弄�J牵车挽鼓催,不知门外倒戈回。荒坟断陇才三尺,犹认房陵平伏来。”

这事被陈述古知道,他嫌事儿还不够大,找寺僧把题诗刻碑、翻拓,弄了上百份儿,在开封府传开了,终于让皇帝看到。宋朝的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提篡位的事,把题诗发给中书省,让大家评评,就有大臣上本:“本朝是以揖逊得天下的,这诗却说是军事政变动干戈,简直是污蔑。正常臣子干不出这事儿。”

李淑的政治生涯就此完结——先是降职,然后当侍从当了二十年,再也没机会提拔,再后来,就死了。

这故事看完,你说到处题字是个好习惯吗?

除了题字,古人还有个癖好,就是造像。偶像么,基本是用来崇拜的,造像的大多是皇帝,也有文臣武将像关公什么的,成了神的。最好玩的是唐朝建太清宫,除了用太白山的白石凿成玄元皇帝像(玄元皇帝就是老子,唐朝皇帝认他当祖宗)、唐玄宗像外,还造了李林甫和陈希烈两位宰相的像,供人膜拜。后来李林甫出事,他的像被抬到后院埋了,换了杨国忠像。再后来杨国忠和陈希烈也出事,这俩人的像干脆就给砸了。

多年以后,唐代宗手下重修太清宫,又把李林甫像挖出来了,大伙一瞧后背的铭文,是他呀,那还留着干嘛啊?砸了吧。

看来偶像也不保险,被人崇拜的时候多,挨砸也是常事。

其实最早被塑成偶像,不是好事。孔子曾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就是这意思。《茶香室丛钞》作者俞樾考证,最早造像的是个叫虞卿的齐国人。此人父亲去世没有下葬,自知有过错,就刻了个父亲的像来祭拜。如果“生有供养”,则不必再造偶像。若是知道这个典故,恐怕没人愿意自己的像弄得到处都是吧。

处处题字,是显摆自己,造像立碑,是为了在后人面前继续显摆自己,归堆儿一句话,大多是一厢情愿的事。其实,早有人对此看得很开。例如隋文帝的儿子齐王杨攸死了的时候,众人申请立碑,隋文帝说了一句:“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若不能,徒为后人做镇石耳。”明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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