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人生自是有情痴

她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家境不错,可家里的人几乎都不喜欢她。母亲在她9岁时去世,父亲常为小事骂得她发抖,每从他身旁经过,她只能享受到斜视,“他那高傲的眼光从鼻梁经过嘴角而后往下流着。”后来,她成为著名作家,父亲却还是将她的名字从家谱中剔除了。她替佃户长工劝说伯父不要提高地租,伯父的回应是痛打她一顿后把她锁起来,然后给她父亲拍电报,催他将其勒死埋掉。

 萧红:人生自是有情痴

  这是一个身世悲苦的女子。

  她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家境不错,可家里的人几乎都不喜欢她。母亲在她9岁时去世,父亲常为小事骂得她发抖,每从他身旁经过,她只能享受到斜视,“他那高傲的眼光从鼻梁经过嘴角而后往下流着。”后来,她成为著名作家,父亲却还是将她的名字从家谱中剔除了。她替佃户长工劝说伯父不要提高地租,伯父的回应是痛打她一顿后把她锁起来,然后给她父亲拍电报,催他将其勒死埋掉。

  只有祖父对她好,祖父常心疼这个孩子,对她说:“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这个姑娘后来一路漂泊,长大成人,变成“文学洛神”,跻身“民国四大才女”,但她一直自觉只是“长大”了,却并没有由此就有了“好”。只是那时,在一片冰冷世界里,她终于看到一线温暖的光。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开始不断地划亮手中的火柴,去追逐一些绚丽而短暂的光明与希望。“所以我就向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追爱

  1925年,14岁的萧红被许配给一位小学教员汪恩甲。他常去萧红的中学看她,萧红还为他织过毛衣。汪的父亲去世,她还去为之吊孝。6年后,萧红从老家“叛逃”北平,汪知道后,追随到京,一起读书。后来经济告急,他们又回到哈尔滨的东兴旅馆,住了半年。

  在此之前,1928年,萧红曾与哈尔滨法政大学学生、远房表哥陆振舜燃起一段恋情。1930年,已经成婚的陆退学前往北平就读,19岁的萧红为了追求爱情,毅然离家,逃往北平与陆同居。仅到年底,他们便迫于家庭与生存压力各自回家,这段感情也就此夭折。

  住在东兴旅馆里的汪恩甲和萧红颇为困窘。这时萧红已有身孕,汪却骂道:“哼,是谁的孩子天知道!”1932年春节,汪恩甲回家过年,把萧红一个人留在旅馆充当人质。到这年6月,作为“弃儿”的萧红人困马乏,已欠外债四百,她在一首小诗里叹息“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走途无路中,萧红给《国际协报》写信求救,萧军等一伙文学青年将她救出。她自此开始跟已婚的萧军同居。虽然两人“没有青春只有贫困”,但毕竟有文学的牵引,能在苦中变出一些乐来。1934年,两人从青岛移居上海。随着境况改善,两人却渐行渐远。后来萧军移情别恋,两人不时冲突,甚至老拳相向。在外人眼里,她成了萧军的“佣人、骈妇、密友以及出气包”。

  在上海期间,二萧结识了鲁迅。1935年,鲁迅在给萧红《生死场》作的序言中称赞:“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品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1937年,抗战爆发,萧军从五台山赶赴延安。丁玲曾劝萧红前去,萧拒绝了。丁玲等拖着萧军从延安到了西安,与萧红相见,却碰上萧红正跟作家端木蕻良在一起。虽然已怀了萧军的孩子,她毅然不加反顾,“三郎,我们永远分手吧。”

  1938年5月,萧红与端木蕻良在武汉结婚。婚礼上,她坦白心声:“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然而这平常期望也渐成奢望。婚后不久,日军轰炸武汉,端木一人乘船离开武汉,前往重庆,把怀着身孕的萧红留在了滚滚硝烟中。两年后,萧红终得随丈夫飞抵香港,贫病交迫。1942年底,31岁的萧红病重被送进医院,遭庸医误诊而失去语言能力。端木蕻良不见踪影,看护她的是小她6岁的作家骆宾基。临终前,她在一片白纸上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错爱

  《民国红粉》里刻画了张幼仪、王右家、张爱玲、阮玲玉等多个摇曳生姿的民国女子,唯独萧红的故事与命运最令人叹惋。她幼年缺爱,便在后来努力地追爱。但不管是陆振舜、汪恩甲,还是萧军,端木蕻良,对她而言,都只是从错误走向错误。

  在萧红名篇《回忆鲁迅先生》里,她对鲁迅的笑声,他的咳嗽,他的穿着,他的菜食,他的做人,他的画作,他的纸烟,他的体质……,都有细致入微的记忆与描绘。根据后人的分析,他们之间其实也有着“越轨的”情感,但这份情感的结局注定也是无望的。

  我小时候,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个小我几岁的玩伴。大人们正聊着天,他忽然大声问我:哥哥,你这儿还有没?我便回道:还有什么没阿?他瞪大眼睛,露出渴望的神情说:饼干沫沫儿。我们便一齐大笑起来,知道上次剩了点饼干渣给他,他却吃上瘾了。

  萧红在文章里也会自怜“现在变成个没有钱的孩子了!”,可多数时候,她为那些更不幸的人们悲哀,“他们永远留在那里,那里淹没着他们的一生,也淹没着他们的子子孙孙,但是这要淹没到什么时代呢?”钱会使她痛苦,她更在乎的却是情,她单纯而热烈地索要它,有了便觉得味美,觉得满足,觉得快乐。不管对于对方,那或许只是爱情的碎末。也不管对于旁人,只于此作为同情或者笑料。

  去年曾在北大看霍建起的电影《萧红》。剧场中,年轻的观众面对昔时沉重的景象,执着的男女,不时响起轻快的心照不宣的笑声。门外海报上赫然写着的“每一个男人都会爱上她”,显然没有成为事实。更接近的真相是,她爱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并不爱她。她努力地在贫苦中绽放笑容,世界却还之以面目狰狞。“她一生追求爱与自由,在这充满暴力与欺侮的世界,从异乡到异乡”。在内心的噬咬与命运的驱使下,她只能不断风雨漂泊,在不甘中孤独凋零。

  李健吾说萧红,“好像一个嫩芽,有希望长成一颗大树,但是虫咬了根,一直就在挣扎之中过活。”我眼下最期待的就是据称许鞍华导演封箱之作的《黄金时代》,想看看汤唯演绎的萧红,会有着怎样的才华与困顿,美丽与哀愁,希望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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