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能法师:遵母命出家的音乐僧人

在170 位僧俗的共同演绎下,中国佛教传统音乐和西方现代交响乐交汇圆融,激荡了全场2500 位观众的内心。80 分钟的演出结束后,直到台上的演员谢幕6 次,观众才依依不舍退场离去。

印能法师
印能法师

  德国,纽伦堡民歌手音乐厅,掌声此起彼伏,长久不息。一场由深圳弘法寺合唱团、纽伦堡合唱团和深圳交响乐团联手的“神州和乐”梵呗合唱音乐会在此震撼上演。

  在170 位僧俗的共同演绎下,中国佛教传统音乐和西方现代交响乐交汇圆融,激荡了全场2500 位观众的内心。80 分钟的演出结束后,直到台上的演员谢幕6 次,观众才依依不舍退场离去。“看到我们纽伦堡当地合唱队与乐团合作如此成功,感到非常高兴。”一位观看了整场演出的德国观众这样说道。作为“神州和乐”3 位主唱中唯一的出家僧人,印能法师的每次出场都会引来当地观众的赞叹。“德国的观众非常的热情而且很有音乐素养。”现年38岁的他自2007 年起,便随同弘法寺合唱团前往东南亚等地进行“神州和乐”的巡演。纽伦堡的演出正是其中的第11 场。

  “通过交响乐把佛乐精粹和佛法精神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对于佛法的弘扬无疑是一个契机,这样的经历非常难得,也非常快乐。”对于已经出版4 张佛乐专辑的印能法师而言,音乐正是伴随自己20 年修行弘法的重要法门。

  一波三折出家路

印能法师
印能法师

  而引领他走上这条道路的,是早逝的母亲。

  印能法师俗名王洪,1976年出生于吉林省松原市扶余县,是家中最小的儿子。7 岁的时候,母亲便不幸罹患类风湿病。两年后,逐渐演变成类风湿性心脏病。

  “我母亲是一个信佛的人,但是一直没有因缘皈依,我也不记得有多少次,母亲一直说让我出家。”临终前,全身瘫痪的母亲把王洪喊到了跟前。“妈以后不能照顾你了,听妈的话,以后出家去,不要再重复我和你爸的路。”

  “那时候只认为出家不能结婚了,不能吃肉了。”母亲临终的遗言并没有让只有9 岁的王洪明晓出家的真正含义,他只知道,从那天起,他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对于至亲的思念,伴随夙夜。也让刚上小学的王洪产生了许多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想法。“算是比较早熟吧,妈妈不在了,也引发了我对于人生问题的思考。”

  由于母亲生前信佛的缘故,王洪便会主动去接触周围信佛的长辈。“主要问一些居士借一些佛教的入门书籍,例如《佛学基础知识》《觉海慈航》等。而在他生活的农村里,信佛的人一直是村民眼中的另类。因为他人议论,王洪每次只能在上课时,在课桌洞里悄悄地翻看。“我不算是一个好学生,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就在下面翻《六祖坛经》。”或许是过早失去母亲的缘故,周围的同学都对王洪非常的照顾,每次中午吃饭有多带的饭菜都会给王洪。

  而对于王洪阅读佛教书籍这件事,他们也给予了宽松的环境。“同学反倒挺理解的,也没有谁报告过老师。”趁着每天上课的时间,王洪几乎把能借到的佛教书籍都阅读完了。渐渐的,王洪真正明白了当年母亲临终前留下的话。“主要看一些大乘佛教经典,知道了人生有‘八苦’。我失去妈妈就是其中的爱别离苦。而摆脱这些痛苦的出路就是出家修行。”

  1992 年,16 岁的王洪瞒着家里的兄弟姐妹,独自一人跑到了吉林松原龙华寺。

  没有成年的王洪在龙华寺只能帮忙做一些杂活,但晨钟暮鼓的寺院生活似乎让他找到了心灵的归宿。可好景不长,2 个月后,王洪的两个哥哥把他拖回了家。

  “我母亲去世后,我的父亲又娶了继母,带来了两个妹妹。得知我跑出去之后,我的继母非常不高兴。”

  被兄长们拖回家之后,王洪出家修行的决心却没有丝毫动摇。2 年间,他又瞒着家人,辗转东北地区多家寺庙,苦苦寻求出家的因缘。“我后来又去了黑龙江佳木斯,在那里的几间寺庙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感觉因缘不在那里。”

  1994 年,王洪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扶余县,这时,当地的一座叫慈云寺的寺庙恰巧破土动工。看着平时同修的师兄都去寺院里做义工帮忙修庙,王洪也加入了他们。“主要是帮着搬砖和运土,寺院里的泥瓦匠都是居士,砖瓦也是信众供养的。”

  “大伙都很热心,都抢着帮我出主意。”在一位来自双城的付居士的口中,王洪得知了在扬州有一座高�F寺。“那个居士跑的地方很多,他和我说扬州有个高�F寺。那里有一个知客也是从我们东北过去的。

  我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错,就立刻准备动身了。”或许是求佛心切,亦或是年少冲动,扬州和扶余之间1900 多公里的路程在王洪心里,似乎只是一个数字,完全没有任何实质的概念。自己在寺院做义工,没有一分钱收入。而瞒着家里人出家,向家里要钱更是不可能。路费便成了王洪面临的最大难题。“大家你1 块,我5 块,就帮我凑了200 块路费。”揣着付居士亲笔写的介绍信和200 元路费,王洪坐上了从长春开往南方的火车。

  “火车非常得拥挤,人都差不多要坐到行李架上去了。我一直到了南京才有座位。”为了能在摩肩接踵的车厢里过夜,王洪就在车厢连接处的过道里,铺张草席,将就睡觉。

  在火车上呆了一天一夜之后,王洪在镇江下了车,搭汽车,坐汽渡。步行四里地之后,他来到了朝思暮想的扬州高�F寺。

  当一踏入寺院的山门,王洪便循着介绍信上的人名开始到处寻找。“那个付老居士介绍的法师是寺院的二知客。但是我一开始找到的是大知客。由于只有介绍信,并不符合民宗局相关的出家手续,需要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证明和家人的同意。”

  万般无奈下,王洪又只能拿起刚放下的行李,准备回家。但在这时,王洪才发现口袋里的200 块所剩无几,根本不够来回的车票。“准备同期剃度的师兄得知我要回去,都说要等我回来一起剃度,又给我凑了来回的400 块钱车费。”

  由于家里人并不知情,回到老家的王洪又来到了当初做义工的慈云寺。寺里的师兄得知他出家未成,都帮忙想办法。“其中一位老李居士是我父亲的朋友,他写了一封3000 字的信给我父亲。我也给自己的家里的每个人写信,说明我出家的决心。”而在给继母的信件中,王洪第一次郑重地将她唤作了“妈妈”。

印能法师
印能法师

  “我的继母看到我的信立马就哭了,全家人都在哭,但是我出家的决心却非常坚定。”老李居士和自己的信,最终融化了横亘在王洪与家人间的坚冰,他带着家人的同意书和相关证明又回到了高�F寺。

  1994 年农历六月十九日,在母亲去世的11 年后,王洪在扬州高�F寺剃度出家,法号“无瑕”。

  “我是一个僧人,不是一个歌手”

  而那次华严七,正是无瑕法师生命的一个转折点。“打完那场华严七,本焕长老说什么都不让我走了。”为了挽留无瑕法师,本焕长老赐给了无瑕法师新的法名。“他说什么东西都要会而不用,什么都要能,你就叫印能吧。”

  自此,无瑕法师拜本焕长老为依止师,改名“印能”,留在了深圳弘法寺。担任弘法寺僧人合唱团的负责人。同年,在弘法寺一位居士牵头下,弘法寺成了一个民间音乐团体——星光禅乐坊。“其中乐团里的一位古筝手,她的老公是在录音室做混音的,她说我的声音不错,就叫我去录音试试。”在这位陈女士的介绍下,印能法师第一次进入了录音棚试录了一首《观音赞》。

  即使从前接触过佛教唱念,但是戴上录音耳机的那一刹那,印能法师还是内心没底。“佛教里面的唱念和唱歌还是有些不同。不过反响很好。”这首5 分08 秒的歌曲结束后,录音棚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起立鼓掌。

  内心原先还有些许担忧的印能法师立刻倍受鼓舞,当即就和录音师提出能否录制一张佛教音乐的个人专辑。“录音师立马就答应了,并提出给我免费制作,但是考虑到后期的投入很大,我又给他们付了3万元钱。”

  随后,印能法师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专辑的录制工作,先后出版了两张佛乐专辑《华严境》和《念佛三昧》。“《华严境》共7 七首歌,唱法很传统,但是它是我最满意的一张专辑,是我多年学习唱念的一种表达。第二张专辑《念佛三昧》收录了10 首佛乐,源于我的恩师德林老和尚,希望有一种教化的功能在里面。”

  就在印能法师录制专辑的间隙,他得到了“神州和乐”团遴选僧人主唱的消息。作为首届世界佛教论坛的后续活动,深圳交响乐团和弘法寺僧人合唱团都参与了“神州和乐”的前期组建工作。“‘神州和乐’团主要分为三部分,僧人合唱团、现代音乐合唱团和交响演奏团。”

  同印能法师一同参加主唱遴选的,还有合唱团的十多位僧人。遴选的现场,十多位僧人排起了长队,印能法师则排在队伍的末尾。眼看着队伍越来越短,却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中国音乐学院院长、乐团总指挥俞峰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印能法师
印能法师

  “等到我一开口,俞峰老师和其他老师就特别认同我的音准和唱腔,我就成了乐团的主唱。”之后的两年里,印能法师随同“神州和乐”团前往世界各地进行演出。“香港、新加坡、韩国、德国。每到一处,“神州和乐”都会迎来场场爆满的观众同时登上当地报纸的头条。作为乐团的主唱,30 场的出国演出经历也让这个曾经在菲律宾弘法的僧人倍感自豪。“我觉得代表中国佛教出去的时候,内心非常的自豪,就感觉特别热爱中国。”

  在这其中,德国纽伦堡的演出最让印能法师深刻。“纽伦堡是深圳的友好城市,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合唱团里都是当地的德国人,拿着注音的歌谱演唱中文,让我很感动。观众也非常的尊重我们。”

  因缘流转,2011 年,作为弘法寺外派的弘法人员,印能法师作为监院来到了尼泊尔中华寺。“我一来就是严重的水土不服。”最突出的症状便是久治不愈的腹泻,原先190 斤的他在半年的时间里,体重降了30 多斤,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降。“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喝一点矿泉水。”

  生理上的严重反应让印能法师的情绪也倍感低落。“人在低落的时候就会想到母亲。”此时,遵母命出家已经17 年的法师又再一次触碰到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夙夜间对于母亲的思念,化成了跳跃的音符,身处异国他乡的印能法师写成了《思念阿妈》这首歌。

  在歌词中,他这样写道:“风吹过来,就像母亲抚摸我的脸,我的思念飞向远方;想妈妈在我的心头,思念缠绵到现在……我乞求菩萨,妈妈等着我去相会,从此再也不分开,我永远是佛的小孩。”

  “其实这些画面在我内心一直都存在,就是没有找到很好的表达渠道。”半年之后,印能法师拖着病体和带着这首《思念阿妈》辞去了中华寺监院的工作,回国继续从事佛教音乐创作工作。而这首歌最终也被收入印能法师的第三张个人专辑《心中的菩提》当中。

  时至今日,已经出版4 张佛乐专辑的印能法师,正在北京录制自己的新专辑《华严字母》和《十小咒》,上午进行佛乐创作,下午进棚录制5 个多小时,这样的日子,从今年5 月份,就已经开始了。“前两张专辑是传统的佛教音乐,这两张专辑都是现代和传统的结合。”

  《华严字母》作为传统的佛教唱念,印能法师在专辑录制过程中在配器方面进行了改良,同时邀请了42 位明星参与了录制。“原先这算是我的一个妄想,现在包括萨顶顶、姜育恒、孟庭苇等20 多个明星都加入了,越来越接近现实了。”

  于印能法师而言,同众明星一道录制新专辑,也是殊胜的功德。“世间众人通常以修建寺庙、修筑佛像来做功德,而录制《华严字母》其实也是功德,在用声音建造大佛像,而大佛像则存于无形的网络之中。我认为这是很有正能量,很美好的事情。”

  而在另一张专辑《十小咒》中,印能法师讲每一段咒语都配上世界各国极具特色的乐器。“有蒙古长调,有法国圆号,有印度小调。准备做成一个世界音乐的汇总。”

  虽然印能法师对每张专辑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但是已经出版的4 张专辑依旧采用结缘流通的方式,不引入任何的商业运营模式。

  “我是一个僧人,不是一个歌手。现在大家都喜欢听好听的。让佛乐的声音灌注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提醒人们供佛向佛,我相信,这是弘扬佛法很好的方式。我所做的音乐,不过是弘法的助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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