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最后一位农民起义领袖白朗如何被逼上梁山的

2011年夏天,拙作《千古谁识陈胜王》刊登后,我的老友——平顶山电视台主持人韩东来电建议:“你写了第一位农民起义领袖,还可以再写写最后一位农民起义领袖,就是我们平顶山的白朗,也很有名。”

中国历史最后一位农民起义领袖白朗如何被逼上梁山的

  白朗的孙子白新河曾听其父白淑湘说起过爷爷白朗的事

  引子

  PREFACE

  2011年夏天,拙作《千古谁识陈胜王》刊登后,我的老友——平顶山电视台主持人韩东来电建议:“你写了第一位农民起义领袖,还可以再写写最后一位农民起义领袖,就是我们平顶山的白朗,也很有名。”

  老友的话让我为之一动。

  据史料记载,白朗起义在清末民初,一度纵横豫西十数县,声震中原,让北京的袁大总统甚为不安,指使其亲家——河南都督张镇芳极力弹压。但地方军终归实力不强,袁世凯后命段祺瑞统领各省军队合力围剿,并调派北洋军嫡系部队予以增援。在数路大军围剿下,白朗军依然进退腾挪,颇有章法。若不是后来战略失策,西征败北,三年之内白朗是否身丧虎狼爬岭还是个未知数。

  白朗,确为一代枭雄。

  2011年秋冬时节,我几次前往平顶山,拜访该市政协副主席潘民中先生。潘民中久居鹰城,对平顶山历史文化了如指掌,谈及白朗,脱口而出:草莽 将出豫西啊!

  河南为中州之地,贯通鲁、冀、晋、陕、皖、鄂诸省,大部分属平原地区,而豫西一带,山脉纵横,林群交错,便于土匪隐匿落草,若是太平盛世,尚得几分安逸,若是乱世,政治腐败,官吏横行,重重压迫之下,在饥饿线上挣扎的百姓只好铤而走险,河南匪患则首推豫西。

  如果追根溯源的话,近代豫西匪患当数“中州大侠”王天纵,这位1898年聚众的伊川好汉就在嵩县一带“拉杆”(豫西土匪黑话,意为拉队伍落草),响彻一方。此后数十年,豫西匪患不断,或三五为群,或数百人为伍,夜行昼伏,席卷地方,政府称之为土匪,老百姓称之为“ 将”、“刀客”、“好汉”。

  一般而言,揭竿起事的“ 将”、“刀客”多为走投无路的百姓,除部分富有正义感和政治感的之外,不少为地痞、流氓、兵痞之类,所能伸张的正义极为有限。

  白朗起义在清末民初——那是一个大动荡和大变革的年代,西方政治术语和东方传统观念夹杂在一起,影响着白朗这个豫西农民的头脑。说与时俱进也好,说顺应潮流也罢,白朗与其他“ 将”的区别在于他接受了孙黄的一些革命思维,其“讨袁檄文”明确提出拥护共和即是例证。

  潘民中认为,尽管白朗起义的政治纲领混杂着近代革命和封建传统词汇,但它开启了豫西“匪患”的新篇章:从较低层次的“劫富济贫”绿林好汉类型到拥护共和的近代军阀类型转变。从白朗的“抚汉军”到此后张庆的“自治军”再到樊钟秀的“建国豫军”,一系列名称的变化,足以揭示出这种转型烙印。

  白朗起义不仅仅是豫西匪患的一个巅峰时代,更是这些草莽英雄向近代军阀演变的一次华丽转身。

  侠义大汉江湖名号“官大哥”

  现住宝丰县张八桥镇大刘村的白新河今年78岁,是白朗的孙子。白新河没上过学,也没见过爷爷白朗,但听其父白淑湘说起过家族的往事。“爷爷长得高大结实,好拉车,好喂牛,是个�将、‘拉杆’的,俺一家跟着没少受连累。”白新河说,白朗“拉杆”后,亲友被官府缉拿,吓得都躲到乡下或外地去了,白朗死后好几年都不敢还乡。

  白新河所言和当地文史资料及宝丰一带百姓的讲述大致不差。白朗,生于1873年,又名六二,表字明心,亦字永成,为宝丰县张八桥镇大刘村人。

  以前普通百姓几乎是有姓有名但无字,白朗有字,说明其家境并非普通百姓。“白朗家原先还有200亩地,有一个长工和几个短工,豫西土地贫瘠,200亩地可能都不是什么良田,但说明白朗家境还是不错的,按照土改时的标准,相当于中农或富农。”潘民中分析说。

  白朗幼年读过几年私塾,当地百姓说白朗的老师姓曹,为当地一秀才,不过白朗书没读几年就辍学了,大概与其家境开始中落有关。这之后,白朗在家帮助其父白嵩山种田,农闲赶车往返于宝丰、鲁山、南阳之间,做些贩盐生意,以补贴家用。

  白朗身材高大,宝丰一带村民说白朗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头,甚至还有说两米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声音洪亮”,这特征大家也许都不陌生,不少评书演义说到绿林好汉基本就是这几个造型。别小瞧这些俗得不能再俗的词语,这是白朗之所以能“拉杆”起事的一个外貌基础。

  土匪聚众、绿林造反,都是一些没文化、性格直、脾气暴的汉子整的,领头的必须第一面就能镇住场子,让那些八方聚来的汉子服气。在拿拳头说话的底层江湖社会,没有凶悍勇猛的外貌,是很难立足的,因此落草头领、江湖枭雄的相貌基本逃不出这个窠臼。

  当然,徒有外表是不够的,江湖之事,讲究的是“义”字当头。白朗恰好为人仗义、待人宽厚,外出贩盐,经常为朋友排忧解难,因此被大家推戴为首领,很多人尊称其为“官大哥”。

  一声“官大哥”,颇有讲究,官为政府称呼,大哥为民间叫法,官+大哥,这个词为豫西独特称呼,寓官于江湖,寓大哥于官府,犹如民间执法者一般,折射出豫西彪悍不羁的民风和民间大哥的江湖地位。

  大约在30岁的时候,白朗在大王庄开了一家铁铺,铸铁打铁,由于他素有威名,宝丰城西一带民间若有纠纷,经常请他出面调解仲裁。此时的白朗,安然生活在宝丰农村,并没有料到几年之后他会把自己的名字烙在整个豫西,乃至北中国。

  “官大哥”38岁“高龄”被逼为�

  匪,不是褒义,历史上土匪大多为逼上梁山——中国人习惯于当良民,甚至顺民,只有到了连顺民都当不了的地步才不得已去当土匪。

  白朗也是如此。

  白朗30多岁时,尽管家境大不如前,但生活尚能自足,远不到活不下去非要“拉杆”的地步,白朗最终是如何被“逼上梁山”的,宝丰民间大致有几个说法:“械斗说”、“勒索说”、“当兵说”,还有“抄家说”。

  当地学者潘民中、潘云明等人比较倾向于“综合说”——白朗之所以揭竿而起,并非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而是遭到步步欺压、最终走投无路所致。

  白家在村里是单门独户,本村大族为王姓。如果白朗一家人单力薄,低眉顺眼倒也罢了,白家人虽少,但白朗名声远播,江湖朋友众多,而且白朗性格属于不愿屈服那种,时间一长,白家和王姓大族常有矛盾。1908年,白朗与王姓一族的王魁元产生纠纷引发械斗,王家人多势众,白朗吃亏不小,白朗的朋友为了出气,误伤了王魁元的父亲王真,王家告入官府,白朗被下狱,在狱中遭到狱卒勒索,后白家卖了一百多亩地,才将白朗从监狱里弄出来。

  第二年,白朗卖了一些地和牛,买了一匹大青马,到禹州投军——和陈胜何其相似啊,也当过兵——在军营中白朗遭到老兵讹诈,大青马被换成瘦马。后来兵当不下去,白朗牵马回家后,马和家里的牛又被别人强行拉走,生活一下子被逼到了绝境。

  但即便如此,白朗仍没有当匪的念头,仍想做良民。

  1911年,当地不少绿林人士暗中联系白朗,劝他“�”(即起义),白朗说:“我都38岁了,还�什么�?”别人说:“你要是不�,我们可就�了,等我们�了,到时候就叫你的牌子(落草后公开打出自己的名字)。”当时的绿林人士送给白朗一支“笨炮”(即土铳),白朗接受了。

  对此,有人说白朗从那时起就向往起事了,但碍于家人,没有立刻动手,也有的说白朗只是勉强答应。我个人的看法,白朗接受赠枪并不代表他就想落草。考虑到白朗第一次“闹事”是在这一年年底——农村习俗,过年是个很隆重的事,自古即使是剿匪,也鲜有过年交战的,更别提在快过年时起义了——说明此时的白朗仍只想着过良民日子,而不是去当土匪。

  这一年10月,白朗委托本村的泥瓦匠王疙瘩、范大定送姐姐和母亲等回县城姐姐家居住,并帮忙修葺房屋。当天夜里,县城搞“清查”,不仅将姐姐家的财产洗劫一空,还将王、范二人定为土匪处死。

  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和压榨,白朗忍无可忍,最后决定铤而走险,起事反抗——自古以来,和官府作对绝大多数并非出于什么正义或者公理,而是连顺民都当不下去了,不得已才起事反抗。

  有些资料刻意拔高,说白朗如何替天行道,如何为民着想,等等,白朗是否有如此高的觉悟,我不敢讲,但聚众落草者,十之八九不是自愿而是被迫。这是历史,也是事实。

  潘民中说:“当土匪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当良民、顺民生存不下去,只有去当土匪。”可谓一语中的。

  1911年12月4日,白朗联络二三十人,携步枪一支、刀矛“笨炮”十余,袭击了姚店铺村财主郑虎家,收缴手枪一支、步枪一支、“笨炮”28支。

  至此,震动近代中国的白朗起义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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